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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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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終於說出來了,你瞧?你要怎麽對我?”

上官松霞的唇動了動,然後閉了閉雙眼:“你這樣,讓我無地自容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上官松霞搖了搖頭,隔了半晌,只給了三個字:“別說了。”

穆懷誠盯著她,終於一笑:“我知道了!我不會讓師尊無地自容的……”

說了這句,他突然之間翻身,竟向著仙鶴之外縱身撲去!

上官松霞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,伸手去握,穆懷誠卻已經跳了下去,剎那間,身體仿佛是流星飛逝,往下直墜。

“懷誠!”上官松霞大叫了聲。

那仙鶴不知發生何事,發出一聲清唳,要調頭已經晚了。

上官松霞來不及多想,幾乎是本能地也跟著跳了下去。

身形直追,風烈烈地自臉上撲過去,她盡量探手向下。

上官松霞看到穆懷誠正仰頭望著她,清倦的臉上有一絲很奇異的笑。

“懷誠……”上官松霞啞聲,細白的手指試圖去碰觸。

風卻奇異的停下來似的,穆懷誠的手一揚,把她的緊握在掌心裏。

同時,他的身形穩穩地浮在空中,同時探臂,將上官松霞給擁住。

松霞君莫名,頭頂的鶴鳴靠近,是那只大鶴追了過來,穆懷誠笑了笑,抱著她重新躍落鶴背。

他說道:“師尊不想我死,也可以為我而死,難道就不能多喜歡我一些嗎?”

靠的太近了,也許他已經不再掩飾,上官松霞清晰地看到在穆懷誠的眉心,浮出一點若有若無的黑氣!

怎麽回事?可是腦中浮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:這難不成是雲螭搗的鬼?是雲螭對穆懷誠做了什麽?

她已經錯收了一個為妖的徒弟,穆懷誠,絕不是!

仙鶴自空中降落了,不是在綺霞宗,也不是在青州,是一座山上,幾處亭臺屋宇,像是個舊道觀的摸樣,卻並不見人。

上官松霞也不知在哪裏,畢竟此時此刻,停在何處對她而言也沒什麽要緊了。

“就委屈師尊在這裏歇腳吧。”穆懷誠顯然知道自己停在哪裏了。

上官松霞推開他:“告訴我,你是怎麽回事?”

穆懷誠一頓,然後笑問:“師尊是問這個?”他點了點自己的眉心。

上官松霞深呼吸,心中極快地轉念:“難不成,是上次在南華,我給你的那顆內丹?”

穆懷誠沒有回答,只是微微一擡袖,往前走開了兩步。

上官松霞突然又察覺不對:“你不是受傷很重嗎?”

懷誠回頭看她:“師尊到底想問哪一句?”

上官松霞對上他的眼神,一步到了跟前:“雲螭並沒有重創你是不是?”

穆懷誠並未否認,他點了點頭:“他沒有。”

上官松霞的腦中空了一刻:“你、是你裝的?你為何要這樣?”

穆懷誠靜靜地回看她:“為了什麽?為了從他們手中,把師尊帶出來。在那種情況下,還有更好的法子嗎?”

上官松霞窒息,又緩緩地吐了口氣,對啊,先前她還疑惑,雲螭既然對懷誠下了重手,為什麽竟會棄劍。

原來,根本都是懷誠自己!

上官松霞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,轉身,手扶著欄桿:“你、你幾時變得……”

變得讓她陌生,讓她……失望。

穆懷誠走到她身後,望著她有些淩亂的發,他很想去摸一摸:“師尊,我沒有變,至少我對你的心,一直沒有變。”

“我說過不要再提,我不想聽。”上官松霞捶向手底石欄,說不盡的懊悔:“我不該給你那顆內丹。”

懷誠卻道:“師尊不必後悔,有沒有內丹,我都是一樣的。”

“你不一樣!”

穆懷誠沒有再反駁,他轉身靠著欄桿:“在南華的時候,師父不是曾奇怪麽,為什麽那蜘蛛怪沒有傷及人命?”

上官松霞轉頭。

穆懷誠也隨著轉過來看著她:“其實我能對付得了它,但是我不想,因為我知道,那可能是我……再見到師尊的機會。”

傾身靠近了些,懷誠道:“就算落在蛛口之中,遭遇穿骨之痛,可卻都比不上我對師尊的日思夜想之苦。”

上官松霞的臉上毫無血色。

她問:“你利用那蛛怪,只為引我去南華?”

穆懷誠微笑:“我是不是沒算錯?”

一記耳光落在了懷誠的臉上,她的內力不足,當然不能如何,懷誠卻微微轉頭,心裏疼。

“孽障,”上官松霞攥住他的領子:“你、你是不是喪心病狂了?”

“算是吧。”穆懷誠回眸盯著她,呵地笑了:“所以我說了,就算沒有那顆內丹,我也好不了的。”

上官松霞只覺著驚心動魄:“你、你……”

她的思緒就如同鵝毛亂舞,心口不知給什麽塞的滿滿的,漲得難過:“誰教你的,竟用那數千人命做賭?誰教你的!”

厲聲怒喝,她好像是生平第一次的失態了。

穆懷誠坦然地回答道:“沒有人教我,也跟師父不相幹,是我自甘墮落。”

他不這麽說還好,聽了這句,上官松霞的心猛然抽動,她的眼圈迅速地紅了,目光相對,她沒有再開口,但眼神之中卻似千萬言語。

懷誠是她的大弟子,最寄予厚望的一個,就算出了師門,也從不曾讓她蒙羞,從不愧綺霞峰走出去的。

但是現在,上官松霞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:是不是她哪裏做錯了,是不是她根本不適合當人家的師父,是不是……綺霞峰的種種好,都是她的錯覺?她也根本不需要開宗立派。

本來,廣收門徒來者不拒,是為了匡扶正義,至弱者,可以在鬼魅橫行的亂世自保,至強者,可以斬妖除魔靖平人世,所謂,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濟天下。

然而,她曾很得意的大弟子,卻為了一己之私,因為那無法宣之於口的不倫之念,而以無辜的世人做賭註。

收徒的初衷,她只顧往好的方向去想,卻忽略了,假如教出來的徒弟墮入魔道,那非但不能為正道出力,反而會是無法估量的禍患。

比如先前南華這次,假如她並未親自前往,那麽後果將如何?

簡直不敢想。

轟隆隆,不知何處有雷聲傳來。

上官松霞擡頭看向天際,長長地籲了口氣:“也許,是我錯了。”

“師尊在說什麽?”

上官松霞道:“我或許不該自不量力,不該收什麽徒弟。”

穆懷誠望著她的側臉:“我讓師尊失望了。”

她笑了笑,轉過身。

“師尊……”

“別再這麽叫我!”上官松霞垂首:“從此我也不想再見到你,懷誠,我只有一句話。”

“什、什麽?”

“不要為非作歹,不要戕害人命,否則的話……”

“師尊要如何。”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,可總是想親耳聽見她說。

“否則,我會……清理師門。”

上官松霞說完,邁步往前走去,她的身體未愈,無法禦劍,才走了幾步,身後腳步聲響,一雙手臂從後將她牢牢地抱緊。

“放開。”她並沒有回頭,也不覺著生氣,只是心涼。

那雙手勒的更緊了,原本就帶傷的手掌此刻已經滲出血來,鮮血從她親手包紮的紗布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。

上官松霞看著那醒目的血漬,再度說道:“放開。”

“我不,”穆懷誠抱著她:“這次回來的時候我心裏想,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師尊身邊,就算是死魂魄也要跟著……師尊……”

他本就是成年男子的體型,比她高大許多,力氣更是無法比擬,失控之下,竟勒的上官松霞隱隱作痛。

但更令她震驚的是,後頸上有些潮潤的,帶一點溫度地貼近。

她不知那是什麽,而本能地繃緊了身體:“穆懷誠!”

懷誠有些迷醉地,那股久別重逢求而不得的香氣簡直讓他發狂,此刻,他滿心所有的是如願以償的狂喜,以及雲螭先前那句蠱惑般的“大大方方的喜歡”以及“你也有那種念頭”。

是,他確實也有那種念頭,隱秘的,無法宣之於口的。

所以傅東肅還沒想到的時候,他已經先猜到了。

“師尊,”貪婪地嗅著那令人五臟六腑都為之熨帖的香氣,懷誠道:“別離開我,別離開我……”

他的手開始動,雜亂無章,甚至帶點慌張,卻堅定而迫不及待地逾了矩。

穆懷誠心跳的讓他幾乎聽不見別的響動,唯有懷中之人,溫熱輕軟的,夢寐以求,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寸,任何一刻。

上官松霞深呼吸,她並沒有顯得很窘迫,眼底是出人意料的冷冽:“懷誠,別逼我。”

雷聲轟然,幾乎在頭頂,他也全然聽不見。

唯有她的這句,如醍醐灌頂,令他僵住。

上官松霞擡眸,瞥過那雲氣變化,微微一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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